“中島桑，很久不見，你的煙花，還是如此美麗啊。”

人們擁擠著想要看到最美的煙花，近一點，再近一點，可是卻無法逾越煙花師的絕對區域。那個已經年老衰弱的男人靜靜的準備著最後的盛放，眼睛裏是對自己四十年煙花歷史的回顧，還帶著一絲不知為何而來的悲涼。此時，在他身後卻響起一個聲音，清亮的，又帶著磁性。這個聲音他聽了十年，看著這個聲音的主人慢慢長大，可是此時這個聲音，卻讓他不受控制的顫抖。然而那顫抖只是一下，又恢覆了原來的沈靜。他沒有回頭，只是忙著手裏的工作，加快了行動。

“不願意回答嗎？”

人群的喧鬧平靜下來，只剩下壓低了的竊竊私語。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了那個披著蓑衣，帶著鬥笠，裝束仿佛和尚的人身上。盡管裝束如此，這人的身上卻煥發出一種武士的堅毅氣質，隱約可見一頭烏發被束起，鋪於肩側。

“中島桑，已經沒用了。請放棄吧。”

良久的沈默。煙花師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工作，慢慢轉身。那張記憶中會拍著老師的肩膀給他們團子吃再爽朗大笑的臉，已經衰老至此。滿臉灰色的溝壑，還有斑白的頭發。

桂禁不住一陣心痛。記得在私塾的那段日子，每年祭典老師都會帶他們到祭典上玩，其他的同學們都散開了，紛紛尋找自己喜歡的游戲或者食物，拼命歡笑。高杉那家夥卻不舍得離開老師一步，銀時沒有其他相熟的同學，那憊懶的性格也讓他懶得到處閑逛。那時的自己呢別扭的不想離開老師，不想離開他們倆，還別扭的解釋是為了“監督你們不要闖禍”。這種時候，老師會看著他們開懷的笑，再帶著他們穿過祭典的熱鬧大街，去看他的老朋友，這位中島桑。那個時候的中島還不是聞名江戶的煙花大師，而是只有三十出頭的歲數的健康爽朗的年輕人，每日沈迷煙花，家裏都充滿了煙花的味道。老師和中島桑對月小酌，開懷大笑，或是一起談論著什麽。那時他們對話的內容已經記不清了，現在想來，大概除了故友之間的閑聊之外，也有老師希望中島加入攘夷的勸說吧。老師死後，他們曾在祭奠時看到他的身影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。

“對不起啊，小太郎。”

“松陽一定也不希望我這樣做，但是我實在是無法釋懷。”

“你這樣說，是已經發現了吧。不愧是你啊。”

“可是，最後一只煙花，我一定要讓它最美的盛放。”

在沒註意到的時候一只巨大的煙花爆裂開，沖上夜空。“等等”這樣的音節都梗在喉裏，隨著激動的人群歡呼聲湮滅了。

最後的最後，還是沒趕上嗎算了，高杉配合中島桑煙花而埋在江戶各處的炸彈應該都拆除了，煙花能引發的，大概也只有小規模的火災而已，應該沒什麽問題吧

“悅子姐姐，快看快看，煙花！”

周圍的小鬼們激動的搖著我的衣袖，又忍不住的尖叫。這種反應其實挺正常的，因為哪怕是我這樣的成年人，看到了那煙花，都有歡呼許願的沖動。

煙花是火紅色的，沖上夜空之後緩緩綻放，變成一片櫻樹的形狀。最開始樹幹上只有鮮紅的星點，仿佛欲放的花苞；慢慢那鮮紅擴散開來，每一個花苞都爆裂開，綻出了一樹緋櫻，夜空上能看到緋紅的花瓣和銀白的花蕊，極為逼真；最後是瞬間的雕零，櫻樹枯萎了，花瓣紛紛落下。人群嘆為觀止，祭典的氣氛達到了最□□。

可是有什麽不對正常的煙花在雕零的途中就消散了，這一樹櫻花雕零的時候卻越發濃烈，滿樹花瓣降臨江戶，簡直就像焰火一樣——

“快跑！著火了！消防隊！”

仿佛天堂瞬間變成了地獄。人群加快了腳步，到處都是哭喊聲，無數焰火從天而降，如同無可抵擋的天災。呆楞了兩秒，我趕快拉起身邊櫻和宏的手，盡力向前奔跑。

“啊！”右手邊的櫻被地上人們慌亂中隨意拋棄的雜物絆倒，那一瞬間，一簇焰火飛來，落在身後的屋頂上，巨大的爆炸聲傳來，沖擊性的氣浪掀起了我的頭發。那古舊的屋子□□一聲，便向街邊傾倒。

“宏，快跑！”下意識的把宏向安全的人群方向推了一把，縱身壓在櫻的身上。就在這一瞬間，屋子倒了下來，不知道什麽東西砸中了我的腿，疼的鉆心。終於支持不住，昏了過去。

“你們做了什麽？！”

“白夜叉殿下，現在比起關心江戶，還是專心和我河上萬齊對打為好。”

兩人的打鬥更加激烈。

半小時前，在水邊準備“嗶——”的銀時準備工作剛做到一半，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無比的冷哼——這個聲音從小到大都是高杉的標志性聲音，和他那變態冷笑一起。早就知道今天恐怕這家夥也來了，從祭典中途傳來三味線聲音的時候就知道了。也知道兩人碰面，恐怕就不是爭執這樣簡單。但是逃避向來不是銀時的作風，於是尋聲而來，沒想到這個曾一度交手的耳機男也在，並且纏上了他。兩人在岸邊激鬥，銀時知道這男人並不是自己對手，但其劍術同樣不容小覷，要甩開並不簡單。

高杉這次到江戶來，是簡單的回鄉，還是像紅櫻時，又醞釀了什麽計劃？

這個問題在煙花綻放之後，極近的歌舞伎町街口傳來爆炸聲和驚呼聲時有了答案。心裏不由得更加焦灼，手中爆發幾招逼開了萬齊，縱身跳上那只小船。

沒有預料到的是，那船上竟然不止高杉一人。

一個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背影站在船頭，透過這人的肩頭，銀時看到高杉拿著煙管的手在輕輕顫抖，那只沒纏上繃帶的眼睛睜大了，裏面隱然蓄滿了淚水。

銀時幾乎全身石化了，已經分不清，這難道又是一個夢嗎

“好久不見啊，晉助，銀時。”

“你們還好嗎？”

月下那人立在船頭，音容笑貌一如往昔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收藏比評論多這是正常現象嗎or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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